第一章 有女素言(1/2)

素雪纷飞，峻冷难言。

车厢外面，人声喧沸，人头攒动，不时有叫买叫卖之声传入。

素言一睁眼，便看到自己坐在一辆暗黄色的马车上，平稳的车厢只有些许轻微的晃动，身边有小女孩微声微气说话的声音。

素言深深叹了口气。

她知道她回不去了。

上一世，她坐在病床上，望着窗外发呆，几缕发丝垂下，与苍白的脸形成对比。

宽大的病服，毫无血色的唇，依旧眉目如画。

被笼罩在阳光下的她，遗世而独立，仿佛时间静止。

只是睡了一觉，醒来就到了这个世界。

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三年了。

她嗅了嗅鼻子，空气里有酒香，烙饼，和油炸果子的气味。

“咿呀，长乐坊的杏花酿越来越香了。”

车厢里的贴身侍女小怜奶声奶气地道，娇娇糯糯的，有点含糊不清。

小怜今年才满十岁。再加上天生娃娃脸，长得个头也小巧。看起来就和稚童没什么区别。

小脸胖嘟嘟的，在寒风中，白里透红，穿着草色小棉裙，小手里还在给素言搓着准备下车绑头发的发绳。

这种发绳是用很贵的一种胶树皮制成，会自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，但唯一的不好之处，在于天冷时会发硬，需要用热手搓热搓软。

素言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
马车很快停了。

她掀开车帘走下车，乐坊的红毯一直铺到她脚下，纤尘未染地踏入了乐坊。

街道上车水马龙，还有人骑着异兽奔腾而过。

小贩和出来闲逛踏青的女孩、女眷们毫不忌讳，抛头露面娇笑声连连，并不避讳。

本朝的风气较为开放，踏青的女眷若是相中郎君，可大大方方相赠香囊或是袖袋，不会使人感觉轻浮，反而能流传为一段佳话。

素言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酒坊。

赤色的牌匾呈长方形，居中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：长乐坊。

“素大小姐来了啊！里面请！天字号厢房给您留着呢！”

一个面生的年轻小厮笑脸堆着迎了上来。

素言点点头，一副富家小姐做派，展开团扇，花团锦簇，又不失秀雅，还有一看就是大家风范的题词。

她轻车熟路的随着小厮进了乐坊。

有人点了乐曲在唱着，唱的是一首柳絮传，柳絮传讲的是前朝宰辅与山野花妖的凄美爱情。

“这会谁点的柳絮传？”

她随口问了句酒保。

素言在这长乐坊地位可不同，这里所有场地，都是她家的。换句话说，有种房地产大老板，面对入租商家的优越感。

“是林公子。林伤林公子。”小厮小声回道。

素言也不为难他，便挥手放他去了。

她拉着小怜坐下后，视线在一楼人群里扫了一圈，很快便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弱公子，显然是酒色过度，手执墨羽扇，轻轻摇着。

“估计又是看上那唱歌的小女孩了。”路胜摇头道。

“大小姐上次才警告过他，这家伙真是坏人！”小怜嘟着嘴不满道。本来素言只是好心劝诫，这林公子便满以为得了她的欢心，还得寸进尺地打着她的主意，最后白挨了顿教训。

素言笑了笑，不再说话。

暗红色的木桌上很快上了一桌子的酒菜，素言夹了一夹杏仁酪，放进嘴里。

喝一口和饮料差不多的杏花酿，酸酸甜甜的，味道堪比现代的葡萄酒。

“烈火烹油，钟鼎玉食，荣华富贵，享之不尽，这样的生活，别提有多惬意了。”

素言有时候会想，这样衣食无忧的米虫生活，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吗？

即使是前世科技发达时，也没这么享受过，那时病痛加身，本就只算小富之家的生活，几乎大部分钱财都用于看病，哪里这么潇洒过。

然而她毕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，本该死去的自己为何降临这里？

秦皇汉武何等雄才伟略，年迈时不一样对着死神瑟瑟发抖，祈求着荒诞的“不死药”。

素言不相信老天爷独独偏爱她一人，这个世界就算有天降馅饼，也是会……砸死人的。

美酒佳人，丝竹乱耳！

一张嘴，小怜自觉塞入一枚剥好的紫晶葡萄。

这兰竹城，是数一数二的大城池。紫晶葡萄便是这里的特产，在夏秋两季，能收获大量通体晶莹剔透如水晶的葡萄。

紫晶葡萄长是普通葡萄的一半，但口味鲜美无比。果肉入口即化，端的是无上美味，有极高的药用和养生价值。

当然价格也是极贵。

吃一顿就需要花费寻常人家数月的收入。

她这一世的素家，坐拥数万亩田地，是名副其实的土财主，部分亲戚在朝廷也有任职。甚至，连主城的城主和将军也不敢得罪家主，每年佃户需要上缴的租金远超上缴朝廷的税收。

素言吃着美食，享用着果酒，丫鬟伺候着，心里却是想着其他事。

降临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，渐渐熟悉了这里的风土人情，感觉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怪异之处。

心里想着事，乐坊里大门却又一次打开了，却听见身后传来乞讨的声音。

“客官，行行好，拙荆和孩子两天没吃东西了，赏口饭吃吧。”

一个高大消瘦的汉子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婆娘跪在地上哀求着，身后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，眨着明亮的大眼睛，盯着桌上的美食，直流口水。

“走开，走开，上次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