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.重回临州城2(2/2)

那妇人一眼扫去，队伍里面很快出来了一个黑衣持剑的侍卫，他走过来接过那张手帕递了过来，那妇人细细查探了一回，却仍是没有卸去猜疑，抬眸道，“为何你身上也有那种气味？”

“……因为我刚一不小心直接用了手捏碎那怪物。”

鬼宿无辜地一抬手，目光正好与一旁似笑非笑的白寒相对，顿时瞳孔一缩，慢慢道，“东西就在那里。”

地上摊成一团的蛇怪暂时打消了那妇人的怀疑，但鬼宿的身体却绷紧了起来，他居然忘记了在这个队伍里还有一个知晓他身份的人。

不过几个月不见，这两个孩子居然混到了神殿初选圣女的身边。

白寒目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对上了小小慌张哀求的眼神，不由得笑了一笑，“好了，查探这里要紧，我们走吧！”

跟下来的侍卫被派散开来查探不同的通道，皇甫慕蕊无意中扫了一眼，急忙招呼自己的几个同伴，“快来！张主簿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。”

鬼宿拉过小小跟了上去，暂时也无暇思考为什么白寒会替他隐瞒，小小倒是满腹感激，她早先便对哥印象极好，如今发现他果然是一个善心的好人。

几人招呼也没打便往里而去，那一边陈孤晴见了也招呼自己身边的人跟了上去。走了不多久，陈孤晴瞳孔微微一缩，只见前面牢门大开，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抱着什么缩在地上，透过他衣衫可以看见有什么在一跳一跳的动弹。

“那是……”

她慌张地倒退了一步，旁边的神殿女官阿玉扶住了她，低声道，“陈小姐，躲在大家身后。”

先一步到达的几个少年男女却并不躲闪，皇甫慕蕊更是想也没想就跪下伸出手为她治疗，小小一边哭着一边替那人擦着头脸上的汗珠，连鬼宿和影十一也只是静默地护在身边，并没有将两个女孩子拉开。

“明娘……”

张明成颤抖着抚摸上怀中女子的脸，她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，仅仅只是憔悴了些，然而他看不见的是在她的脖颈以下，已经全部一节节被敲断，关节血肉里都种上了一种白生生扭动的东西，似植物又似动物，靠吸食她的血肉而活。

皇甫慕蕊手心的白光腾起，输入的生气让明娘微微恢复了些精神，她转眼看着周围的几个孩子，笑容一如之前那么温婉，却虚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。

“……你们几个都逃了？”

“真好……”

“我们得救了啊……”

小小忍不住大哭了起来，一面哭一面道，“明娘姐姐，是我们，是我们回来了！”

明娘轻轻一笑，想抬起自己的手指摸摸她却想起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。这些时日以来，除了时时恐惧地看着那些根植在自己身体上的怪东西，她见不到任何人。昏暗和周围时不时发出的哀叫声缠绕着她，间或有让人生寒的磨牙咀嚼声，她一日日地强迫自己回忆前半生里的美好片段，靠着那些鼓励自己一定要强撑下去，至少……一定要撑到再见他一面，至少……要把自己内心的那些甜蜜期待告知那人，至少……要告诉他留在这里她从无后悔和遗憾。

但恐惧与绝望还是一点点消磨掉了她的意识，慢慢地，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也曾站在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下，对着迎着门口的光进来的那人微微一笑，然后心底里的期待与甜蜜都化为了细小的泡泡冒了上来，消散在浮动在阳光里的尘埃里。

不过……好在她终于还是等到了。

明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，居然真的将手抬起抚摸上了张明成的脸，声音似哭似笑，“……明城，杀了我吧！”

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对上他漆黑可怕的双眸，却已经再说不出埋藏在心底的期待与爱恋，反正，她的情，他早已明，他的心，她也懂，如此，能最后再见一面，她已经再无奢求了。

张明成的双眸突然留下泪下，一滴滴落在了明娘的脸上，明娘美眸中含笑，手指轻轻触碰到他面颊上的泪痕，轻声道，“如果是你，就一点儿也不疼……”

张明成微微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，手指颤抖地摸到她的脖颈旁，低声道，“你别怕，我很快就来陪你……”

皇甫慕蕊惊慌地看着他突然一个用力，便将明娘的脖子折断，然而或许是因为明娘身体上那些诡异植物的关系，她发出一个低低的痛呼却并没有真正死去。皇甫慕蕊还想伸手救治，但是张明成身上突然腾起一道青色的火焰，逼得她缩回了手，她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两人在火光燃烧中紧拥在一起的身影，渐渐僵成了两具枯黑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