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宴字归来 红眠复出(2/6)

冯雪凌忽惊道:“宴，宴，宴！没错，我虽不知是否有那省去的一横，但她肩上确有个‘宴’字无疑！莫非……”

蓝叶姑大惊，泪又一咕噜滚出，亟问道:“你说什么？谁？谁肩上有个‘宴’字？”

冯雪凌道:“宴桃花！对，她也姓宴。那日我与红彻初识，在一家名作‘饮得仙’的酒楼上赋诗起乐，唱和正酣，忽见血流满地，飞渐三尺。竟是那武林魔女宴桃花拔剑杀了人！弟子感其残忍，实在忍不住，便向她出了手。这些师父您也是知道的。宴桃花不敌我指中幻剑，跃楼而去，弟子不敢放虎归山，遂穷追不舍，却始终下不了杀手，她仓皇窜入一丛灌林中，弟子将其奋力摧出时，她的衣裳却被林枝割破……所以弟子无意间便看到了那个字，只是弟子连忙回避，未曾看到是否有那一横。”

蓝叶姑听了，猛地从椅上站起，惊喜万分，忙道:“宴，真是宴？你可知宴桃花此时此刻身在何处？能不能让我亲自看一眼？”

冯雪凌道:“其实，她现在就藏身于这廉州城中。那日我没有杀她，又从别枝老人杖下苦苦哀求，救了她一命，所以她感念雪凌的恩情，便一直尾随着我，还为弟子做了很多事呢。大家一直议论纷纷，说那日钦州城外的刀光剑影中，有个身着紫红衣的女剑客出手相助，却一直蒙着面，芦花纪等人撤离后她也不知何时去了。那紫衣女子便是宴桃花。只是她之前杀人太多，仇敌无数，故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。若她……真是荑儿师妹，那再好也没有了！雪凌这便去找她。”

“我和你同去！”

“不，师父，我先去吧！无论是与不是，您的出现都太唐突，反而好！您请先安心坐着。”说着便往门外急匆匆地跑去。

蓝叶姑却在房中暗自叹道:“难怪我见她的眼睛如此亲切！她若真是我的女儿，那该多好！”

冯雪凌刚踏出屋，却见一丝红纱影掠过了墙头。他暗道:“莫非她已听见了我和师父的话。”也扑腾一声追了去。追到一个安静处，见宴桃花背对着冯雪凌站在一片草地上。

他慢慢走过去，却见她啜泣着。低声叫了句：“桃花……”想要问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宴桃花却先道:“我肩上那个‘宴字，确实没有那一横，她……你的师父蓝叶姑——的确是我母亲，母亲……”说着双眼一涩，泪如雨下，失声哭了起来。

“雪凌你知道吗？我十五岁偷练武功，十六岁才终于杀掉了卖我于青楼的大恶人，我日夜思念着爹爹和娘亲。当我杀出青楼的那一刻，我好想见他们。可是，当我走到竹溪剑派的大门口的时候，我发现一切都变了，我已经不再是干净的女儿身，我的剑下，已经沾满了鲜血。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儿。而且……爹爹已经走了……”

冯雪凌很理解她，很想要安慰她，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安慰。只听她又说：“竹溪剑派，爹娘从小就告诉我，那是至正的剑派，光明，侠义。而且娘是江湖第一女侠，我又怎么能玷污她的名声呢？！”

“所以你宁可远远地看着她，看着竹溪剑派，可是为了她，你却不能和她相认。”

“就当她的女儿宴荑――已经死了！”

“可是师父的心里，一直在思念你，一直在煎熬着。她是绝不会因为你几度是青楼女子而不认你这个女儿的。”

“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！我更希望自己的母亲永远是武林的大侠女，而不能有我这样的女儿。可是，我恨，为什么会这样？每当看见别的姑娘能与父母亲朋欢聚一堂的时候，我更恨！所以我杀了那么多不该死的人。”

“荑儿师妹！”

她一时难以自持，转身一抱，抱住了冯雪凌，哭声渐渐出来。

冯雪凌也并不推开她，任她发泄。

待哭声稍住，冯雪凌也拭着泪道:“走！我带你去见你娘吧！”

宴桃花一听说要去见蓝叶姑，当即退了几步，道:“不，不！我不能与她相认，不能。”

冯雪凌忙问道:“为什么？你应该与她相认了，你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宴桃花了，她会以你为荣的。她很想你，去见见她吧，如果别人敢有什么非议，我绝不允许！”

宴桃花道:“不，这么多年了，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，我痛苦、绝望、堕落的时候她在哪里？如今想凭一个偶然的机会便认了我？”

冯雪凌道:“桃花！师父这些年对你思痗成疾，也已被折磨得痛苦不堪，白发横扰。并非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，实在是天下太大，要在大千世界中寻到自己失散的孩子几乎不可能呀！师父也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。桃花，算我求你，去与你母亲相认吧！”

宴桃花却仍摇头喊道:“不！我不能！”

“为什么不能！有母亲……难道不好吗？”

“其实并非我觉得她对不起我，而是……你可知道，我是武林魔女啊，是凶残歹毒的女人，无论我已经有了怎样的改变，那些死在桃花血剑下的人，都无生还的可能，而她，是万万人景仰的竹溪剑派的掌门，武林第一女侠！我若是她的女儿，别人又将如何看她，如何看待竹溪山？雪凌，你不也满怀着难言之隐吗？何况……我曾被卖到青楼……做过娼妓！这……人尽皆知，只是畏于我的桃花剑，鲜有人敢言而已。只有你冯雪凌会不以我身贱，只有你冯雪凌会把我和别人放在同样是人的位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