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英灵安息，别故乡(1/2)

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，眨眼间便到了张中下葬的日子，这一天，村民们都自发的集结在路口，准备送张中一程。张雁落披麻戴孝，在前方引路，梁羲然摇着安魂鼓跟在她的身侧，祖宅的下人几乎都出动了，只留下些许年幼或年老的家奴在祖宅留守。许是早已过了痛彻心扉的阶段，该流的眼泪也都流了，张雁落从祖宅出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，反倒是她身侧的梁羲然哭得跟个傻子似的。

梁羲然哭得这么厉害一半是惋惜张中的逝去，儿时的他可是把张中当作英雄来崇拜的，一半是替张雁落哭，他以为她今天的冷漠是哀莫大于心死，哭都哭不出来了，既然她哭不出来，那就由他来替她哭泣。被梁羲然的哀泣影响，随行人员都红了眼睛，而张雁落的毫无反应也被众人解读为悲伤到没有力气去哭了。

却不知这样的场景，张雁落经历了两次，第一次是真的无能为力痛入骨髓，第二次则是带着点被命运玩弄的嘲弄了，且好不容易获得重生的机会，又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，怎能纵容自己沉迷在哀切中，终日泣涕涟涟，白费了大好时光？

张家人的眼泪是珍贵的，可一不可再，一味的沉迷悲伤，祖先可是会生气的。

所以，一直到张中的棺木被黄土掩埋，张雁落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，她的祖父只是回到了先祖的怀抱而已，而她，也会在不久后踏入张中的老路，生死不过一线间，何必太在乎，掌握当下，不求此生荣华富贵，荣耀加身，但求无愧于心，对得住自己。她很清楚她选择的是一条怎样大逆不道的路，但她不后悔，将来到了地下直面先祖，她也敢说一句“我没错”，毕竟路是她走的，不是先祖替她走。

“祖父，你安心去吧，无论雁落说什么做什么，都只是为了对得住自己，对得住上苍赐予雁落的这番际遇。或许你会对我失望，但我不悔，也不会回头，我们都清楚张家历代忠烈，换来的只是帝王的百般算计，如今我选择破而后立，只求能让张家之名永世存于天地。”张雁落在心底默默的和张中说了一会话后，深吸一口气，看了一眼还在摇安魂鼓的神色肃穆的梁羲然，微微一叹，道：“走吧！”

话落，张雁落毫不犹豫的转身，将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彻底的抹杀了，从今往后，她便只是一个带着恨意带着野心在世上挣扎求生的人，她叫——张雁落！

张中下葬后，祖宅里的气氛低迷了两天，便又很快被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包围了，张雁落扶灵返乡，送张中入土为安后，得尽快收拾东西去死军阵营，开启她人生的新阶段，兑现她的誓言，顶多能在老家再待个三天左右，安排好一切。

“小姐，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？”老管家站在张雁落面前，眼里满是不舍。

“张家人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考虑清楚了的，陈伯不必再劝，离开京都对我来说是有利无弊，死军才是我最好的归宿。”张雁落示意老管家坐下，老管家没有坐，而是退下去替张雁落打点一切了。张雁落看着老管家的背影，轻叹一声，这便是最后的接触了吧，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，老管家便已经油尽灯枯了。

她心里是不舍，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，生死之事经历多了，也就看淡了，许是她凉薄，半点都不记情。摇摇头，张雁落派人去把随她返回老家的家丁们都叫来，她在离开老家前，总得安排好他们，不能叫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寒心了。

安排好一切后，也到了张雁落离开的时候，乡民们再次聚在了村口送行。

“丫头啊，若有时间，定要回来看看，这是张家的‘根’，叔公会替你看好的，叔公和你的祖父一起等你回来！”村口，已染白发的村长拉着张雁落的手，舍不得放开，他们心里都清楚，这一别，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。张雁落握住村长的手，安抚的拍了拍，扫了一眼村民们的表情，扬声道：“今日一别，不知来日如何，但请各位乡亲看在张家历代英烈的份上，替我看顾好张家的‘根’！”

话落，张雁落很自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，冲各位乡亲抱拳行礼，而后翻身上马，头也不回的走了，梁羲然紧跟在她身后。来的时候，是浩浩荡荡的队伍，走的时候，只有张雁落和梁羲然，随她一起返乡的张府仆从留在了祖宅，他们将在这里安度一生，便是不能享受京都的繁华生活，也有田间的安宁日子可以过。

张雁落和梁羲然一人一马奔赴死军的大本营“御兽关”的时候，正在跟河工商量河道修缮一事的卫秦也收到了最新消息，得知梁羲然在张中的葬礼上完成了摇安魂鼓这一环节，且此举传到京都还让不少张中旧部都去拜访了乐国公后，瞬间阴沉了脸色。梁羲然好深的心机，表面上装作纨绔草包，实际上却是装傻卖蠢，在众人都被他迷惑的时候，一朝出手就为乐国公府争取了张中旧部的支持。

而这些，本该是属于卫秦的，想起大殿上被张雁落退婚，又被梁羲然奚落的场景，他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息，但老师再三告诫过他，要他务必沉住气，不可轻举妄动，为着储君之位，他只能忍耐。来日，待他登基成功，定要让张雁落后悔退婚的决定，也要让梁羲然明白这个天下到底是谁才能做主，谁才是主人。

“那丫头已经上路了？”皇宫，御书房，中宣帝放下手中的折子，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，这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