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第 13 章(2/2)

真是倒霉透了。

张茉咬着牙又把裤子提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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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上了一节课，张茉走进办公室。

她来得不算早，已经有两位同学在做下蹲了。

这是实行了一年多的班规，无论是谁，无论是哪一节课，迟到一次一律八十个下蹲。

张茉也不是从没有迟到过，但是头一次，她的腿微微打颤。

她轻轻叫了声姜老师，唇嗫嚅了几下，却没有出声。

迟到，是不需要理由的。

即使她是因为摔倒了，可结果是，她迟到了。

迟到了，她就该做，这简直就是无可辩驳的事情。

但她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了一点辛酸。

姜思文正忙着批改作业，只看了她一眼，便道：“就在那里做吧。”

张茉看着姜思文埋下去的侧脸，咬了咬唇，嗯了一声。

她向边上靠了靠，让开过道，双腿叉开平行，手背在身后，蹲了下去。

原本宽松的裤子绷在腿上，像有一双手用力地按在伤口上。

太阳穴里似乎有一根筋跳了一下。

她又咬牙站起来。

还有七十九个。

她默念。

似乎也不是那么、那么地难过，痛主要在蹲到位以及起来的那一瞬。

如果更快点的话，应该会好受些。

她呼了口气，加快了速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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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卓站在办公室门口。

他的目光落在受罚的三人身上，露出两颗白牙齿。

一个胖，一个瘦，还有一个是张茉。

都是通红的脸，脸颊微微鼓着，眼睛盯着上空，然后此起彼伏。

表情看上去都有些苦逼。

唯一不同的是，张茉毫无疑问还是做得最认真的那一个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。

他饶有兴致地看着，心里默默打着拍子。

萝卜蹲，萝卜蹲，萝卜蹲完白菜蹲。

胖子正好蹲起来，瘦子正好蹲下去。

白菜蹲，白菜蹲，白菜蹲完……茉莉蹲。

瘦子也蹲起来，张茉紧接着又蹲下去。

不过张茉似乎比他的拍子要快上那么一点点。

然而这并不重要。

他们就像手中的提线木偶，随着自己的节奏起起伏伏，听话得很。

让她蹲她就蹲，让她起她就起。

陆卓脸上的笑意到了八分。

他摸了摸鼻子，手恰好掩住了咧开的嘴，这才没有把自己的幸灾乐祸明显地露出来。

喊了声报告，他走进办公室，步子并不快，他从张茉面前走过。

他的长眉微微上挑，眼睛亮得像揉进了碎裂的阳光，目光从张茉身上一扫而过，带着璀璨的笑意。

就这样张扬地闯进了张茉上下变换的世界里，定格在一瞬。

只要不是瞎子，都能读懂那一丝看好戏的玩味表情。

像一根针，极快地扎在她紧绷的脸上，尖锐的刺痛。

张茉咬了咬唇。

双腿又酸又痛，饥饿和困意都将她包围，她喘着气，胸脯一起一伏。

还有十三个，坚持，坚持。

仿佛过了很久，她终于咬紧牙关做完了，停下来的时候，世界都围绕着她旋转。

一声耳鸣从右耳起，又经过大脑，传到了左耳。

她食指抵着太阳穴，用力摁了摁，世界安稳下来。

“姜老师，我做完了。”

“好，”姜思文正在和陆卓说什么，闻言只是点了一下头，“你回去吧，以后注意不要迟到了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了，姜老师。”

陆卓却微微侧了头，目光落在张茉转身的背影上，她的背一如既往地挺得很直，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清高。

步伐却有些虚浮，两条腿还微微岔开着，颇像是喝了酒。

真是诡异而好笑的搭配，陆卓嘴角上扬，视线突然定在她握起的右手上。

脑海中划过她触目惊心的擦伤。

几乎是在一瞬间，他的微笑凝固，嘴角慢慢耷拉下来。